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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北大荒第一次吃红烧肉

12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2-05-27 16:32:05    

现在吃红烧肉太平常了,可是在四十多年前,吃一次红烧肉真是难上加难。

在北大荒第一次吃红烧肉的经历让我永远难忘。

那是1969年的最后一天。传说中的红烧肉就要在中午来临了,我们这群十五六岁的北京知青,兴奋得早起了两个小时。下乡之前,兵团来招人的军人作动员报告时说:“地头上放着两个大桶,一个里面放着红烧肉,一个里面放着大白馒头,干完活儿就能在地头可劲地吃红烧肉了。为什么在地头吃呢?咱们那里田多地大啊。”有人流着口水问都是什么时候吃红烧肉,那位军人说“一年到头”。可是下乡后我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红烧肉。问连队的领导,领导笑着说:“是啊,是一年到头啊,从1月1日到12月31日就吃一顿!”

本来在十一国庆节的时候曾经有可能吃上红烧肉,可是不知突然从哪里冒出一个慰问团,那本来给我们准备的红烧肉慰问了他们。原来他们是打着慰问的旗号抢我们的红烧肉来了,我们气得给他们乃至所有的类似团体起了个绰号:闻味团。

为了迎接这1969年“一年到头”的红烧肉,我们都穿上了平时舍不得穿的军装(父母做的而非兵团发的),或是一身蓝色的学生装,里面还穿件呢子衣服,里面的衣服长一截,那时把这种穿法叫二层楼。一个个打扮得像是迷你版的军官或是小型的县太爷,用当地人的话是“手心长胡子,小老样儿吧。”

由于起得太早加上没吃早饭,我们都抱着饭盒在自己的铺上睡着了。睡着,还没有梦到吃红烧肉,老排长的一阵喊叫又把我们从梦中惊醒。“怎么?开饭了?快冲啊。”我们抄起一直搂在怀里的饭盒就往外跑。老排长拦住我们说:“不是开饭了,是上级派来了演出队,来慰问我们了,现在赶紧去礼堂。”

什么?“闻味团”又来了?又来抢我们的红烧肉来了?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,让我们呆若木鸡。在万分不愿意甚至是愤怒的情绪下,我们怀揣着饭盒进了礼堂。

由于我们心中想着红烧肉,所以看着演员的红脸蛋都像红烧肉,看着他们手中的旗子也像红烧肉,看着他们唱歌就觉得是在做吃肉前的热身准备活动。当报幕员报出最后一个节目时,我们再也坐不住了,一窝蜂地夺门而出,飞一般地逃离礼堂冲向了食堂。

我们每人都买了两份红烧肉。看到饭盒里油汪汪的红烧肉时,我们心里踏实下来了。不知何时下起的雪花飞舞着轻吻我们的脸颊,我们捧着饭盒慢慢地往宿舍走,似乎是在享受这胜利的喜悦。

回到宿舍,我们打开饭盒,准备大吃一番。这是来兵团的第一次红烧肉啊。

“演出队在礼堂啃自带的凉馒头、喝白开水呢。”有人得意地说。

我们大吃一惊:他们不是来抢红烧肉的啊?

还没从这一尴尬中摆脱,又一个消息让我们汗颜:“你们每人买了两份,我们就买不上了。你们才来四个月就吃上红烧肉了,阿拉来了一年,也没有吃上啊。”一位上海知青说完后一声叹息。

我们吃不下去了,都坐在自己的铺前发呆,就像早上等红烧肉一样。见此情此景,老排长发话了:“你们愣着干吗?你们吃吧,你们一个个长得五小三细的,正是长身体的时候,津、哈、沪、黑的知青都长硬棒了,少吃一顿没事。等以后条件好了,咱们一个月吃它一次!”他的话让我们感到温暖也觉得好笑。一个月吃一次红烧肉?老排长也学会吹牛了!

我们经过磋商后决定,把红烧肉省出一多半儿来送给演出队。作出这决定后我们互相击掌,然后就是如释重负的感觉。老排长为我们鼓掌并带我们前往。可是当我们把红烧肉送到大礼堂时,演出队已经收拾好道具上车了,那个拉手风琴的女孩还拖着腿。很多年后我们才知道她的脚冻了,连棉鞋都穿不上,可是依然要来,她和我们同龄,也是北京知青。

看到我们送的红烧肉,演出队的人又从嘎斯卡车上下来,一边和我们握手一边说不要。可是我们不干,坚持不收就不让开车。双方僵持不下,最后还是老排长说:“这些个北京小嘎(意为小伙)脾气可厉害啦,在北京就是什么顽主,他们想干吗就干吗。你们再不收,他们弄不好就卸车轱辘了啊。”

收下了红烧肉,演出队有不少人流泪了。车开动后老排长大喊:“下回来时把小饭盆带回来。”

看着车渐渐远去,我们心中有一种自豪感。年纪最小的小郑说:“明天我就十五了。”

我们不约而同地说:“我们十七了。”

老排长抹去泪水后说:“将来一个月吃一次红烧肉。”

我们都笑了,笑老排长吹牛成习惯了。

这就是在北大荒第一次吃红烧肉的经历。

没想到,这才过去多少年啊,改革开放后,我们的生活一天比一天好,只要你想吃红烧肉,天天可以吃,顿顿可以吃,就怕你吃腻了。

(:于彬)

(余娟摘自《北京晚报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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