（小尘4x/图）
一只蟹钳可以烹作美味，也可以用来伤害消费者。不久前，江苏南京，有消费者反映，自己选的两只蟹钳比较大的螃蟹，上菜时其中一个蟹钳较小。商家回应称，员工加工时发现一蟹钳受损，并无调换蟹钳的行为。
看到这样的解释，就觉得又可气又好笑。螃蟹的钳子又不是无缝衔接的螺钉，可以随便拆卸安装。顾客第一时间选好的螃蟹，这么快就能受损，除非自杀。向消费者认个错有那么难吗？这种狡辩除了进一步丢脸，还有其他意义吗？
该消费者表示，后厨监控显示厨师拿走较大蟹钳，换上了一只较小的死蟹的蟹钳，事后店方给予免单处理。可能有人会觉得这位消费者小题大做，但顾客精心选了钳大螃蟹，你给做了截肢“手术”，换上的是来路不明的蟹钳，那味道能一样吗？爱吃螃蟹的都知道，蟹钳部位的肉并不少，大一点的蟹钳，所藏肉量可观，且肉质鲜美可口。
换钳者估计也是觉得一般人不易发现，发现了也不太会计较这事。做生意的，要是这么有“钳”任性，只能说明良心出了大问题。殊不知，蟹钳事小，诚信事大。
蟹钳事件引来众多网友关注，并非偶然。海鲜掉包现象早已有之，我们常常听闻甚至亲身经历，每每谈之色“变”。在这个问题上，消费者不难共情。
几年前，笔者和亲友去海南某地游玩，当地好友盛情洗尘，带我们去了海上的渔船吃最新鲜的海鲜。返程前，我们图省事，去了酒店对面一家门头亮丽的海鲜馆重温“海鲜梦”。一番挑选后，静候海鲜大餐，没成想，五分钟不到，两道菜就给上来了。那菜没啥热气不说，吃起来也不是新鲜海鲜那个味儿，我们喊来老板对质，操着一口北方某省口音的老板根本不承认菜有问题，只说厨师做菜快、上菜快所以凉得快。我们当然不认同这种诡辩，要求重新做。争执声很大，引来满堂顾客注意，店家虽然嘴上不让步，但此后的菜倒也“正常”了。
后来才知道，某些不良商家，在宰客一事上极善察言观色，赶路客正是他们最青睐的“盘中菜”。2018年，“大连买海鲜遭掉包 吉林游客千里维权”事件便足可说明。消费者刘先生和爱人一起从吉林延吉来到大连旅游，在大连玩了7天，9月2日，是他们启程回家的日子，决定买一点海鲜带回家。摊位老板听出他是吉林人，便说是老乡，给刘先生“优惠价”，刘先生挑选了活蹦乱跳的龙虾和螃蟹，花了1300块钱。但是等到刘先生夫妇飞回延吉，到家打开包装一看就傻眼了，龙虾和螃蟹都是冰冻的，还缺斤短两。上微信找摊主理论，摊主早将他拉黑了。刘先生一生气就买了高铁票回大连维权，在市场监督管理所工作人员的监督下，摊贩返还了刘先生购买海鲜的钱，并给予了三倍赔偿，加上交通费，一共给了刘先生8000元。这事自然大快人心。
媒体在报道此事时提及，这家水产市场靠近大连火车站，很多外地游客都会在回家之前在这里购买海鲜。有不少网友在网上吐槽，曾在这里遭遇购买海鲜被掉包的经历，由于距离太远，绝大多数人都放弃了维权。
其实，宰赶路客，并不是某些海鲜商家的“专利”。在绿皮火车时代，一些火车站“站前商家”寻摸行色匆匆的外地人下手，包括但不限于掉包、给假钞、卖假货。某些商家“巧手”数钱，你明明看见找给的钱一张不少，可到家一看数目却不对，原来，这些人是给你玩了“数钱魔术”：把部分钞票对折，数钱时打你马虎眼。若是真有人寻回去，既无视频，又无证据，恶人只凭“离柜概不认账”这一条便能胜出——此事应该算是掉包1.0版本。此域乱象频仍，地方治理每每发愤、用力，但总体上是好好坏坏、反反复复，令人欲说还休。
若再把视线延伸便知，“掉包传统”古已有之。“狸猫换太子”估计是最离奇的掉包事件了。可见，新语境下的海鲜掉包不过是某种形式上的“推陈出新”，骨子里总还是刻着“贪婪”“无德”。
消费者要是容忍这种行为，只能是这个结果：今天换你蟹钳，明天就换你整只蟹。总有人成为掉包行为的牺牲者。延吉的刘先生说得好，“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，他坑了我，以后还会坑别人。”
一部社会文明进步史、市场发展史，闪现着和各种掉包套路丑剧的斗争历史。南京“卫钳”的消费者、坐高铁去维权的消费者，其较真精神，令人钦佩。其最终赢得“蟹钳大战”的结果说明，面对掉包恶行，不可退让，不可妥协，只能“刚”下去，不蒸馒头争口气，不让邪气增长。
很多时候，商家的掉包行为，硬生生把消费者逼成了福尔摩斯探长，有时简直要斗智斗勇才行：看大小、数数字、记暗号。反正，总有一种失信行为考验着消费者的某种技能。但消费者的个体维权高光时刻，总不是常有的。换句话说，遏制无德生意，不能只靠消费者的一路孤勇，最终还是得靠监管的帮忙——若是没有监管部门调监控视频的“威胁”，大连那个起先矢口否认的摊主是决计不认输的。至于这个忙怎么帮，不仅考验着监管部门对于单起事件的处置态度，更考验着一个地方对于市场良好生态的坚决保护——这包含着当地对于市场乱象的常态化治理。
（本文仅为作者个人观点，不代表本报立场）
伍里川
文章来源于：南方周末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