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蛋炒饭的故事(江城子专栏)

114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2-05-10 21:13:26    

作者 周翔(克明峻德挚友 中国有识之士)

米饭,蛋,蛋炒饭,正宗的蛋炒饭及胡扯

我那一向有些“小懒”的美女助手,突然就勤快起来,把草稿给发出去了,还引发了朋友的讨论,既感且愧。整理一下,重新发一遍。纠结旧文有拖时间磨洋工之嫌,明后天就发下一篇。

首先声明:这篇东西既不是美食文章,也不是历史文章,可能都沾点。是自娱自乐并邀人同乐的。

我们大部分中国人都喜欢吃蛋炒饭,至少喜欢过某一种类型的蛋炒饭。

很多朋友都听过一个段子,什么大酒店,高档餐厅招聘厨师,为提高效率,只让厨师展现一种手艺,蛋炒饭。据说是因为蛋炒饭可以体现出一个厨师的境界——能否用最简单的食材,最少的时间体现出对烹饪的理解。

这个段子里的蛋炒饭,到了广东就变异成干炒牛肉河粉。一个厨师用一道干炒牛河让所有人拜服,从此确立江湖地位。

老实说,我不是很欣赏这个变异,但勉强可以接受。干炒牛河中的河粉,是米做的。这个主料是差不多的。总算没有天津朋友传出这样的段子:一个大饭店用一套煎饼果子来考较大厨。可不敢歧视面食,我是不喜欢同样的故事版本太多,我不喜欢复杂。

我们中国人,对粮食的敬重,尤其是对米的敬重甚至崇拜,是一种传承数千年的虔诚。我觉得有这份虔诚,不是坏事;失去了这种虔诚,可能才是坏事,这个不敢断言,只有“大师”才经常是言辞凿凿的态度。抱歉,我每篇文字免不了要带几句大师。。呵呵。

古时有不少文献记载,哪些地方有野蛮人,“不粒食”。说他们不吃粮食,带着隐隐的歧视。韩愈则歧视得比较直白,韩愈在一篇文章里写道“民之初生,固若禽兽夷狄然。圣人者立,然后知宫居而粒食”,意思是幸亏有圣人教我们住在房子里,吃粮食,否则我们就跟畜生以及“周边的野蛮人”一样。

对米的崇拜也出现在各种民间传说,甚至广泛存在于偏方乃至巫术之中。

传说古时有个大贪官,生活奢侈,他的豪宅旁边有个寺庙。这庙里有个老和尚,接下来不是讲小和尚哈。是老和尚发现水沟里经常流出贪官家的洗锅水,这里竟然有大量的米粒。老和尚非常惋惜,就把这些洗锅水一过滤晒干,几个月就是一大缸米。

后来贪官落魄了,全家饿肚子。老和尚请他们在庙里坐定,把他们浪费掉的米给他们蒸好一大锅,先让他们饱餐一顿,然后把他们好一顿教育。

这个故事,我在《三言二拍》上看过,在三言二拍里,那个贪官指的是唐代王涯。然后我又曾在一些没记住的杂书上,看到了好几个版本,蔡京,秦熺,严嵩。共同点是,都曾是奸臣贪官,且后来下场不好。

这种故事,其实有点点“皇帝用金锄头干农活”的味道了。

拿蔡京来说。曾有个中等之家的官宦,可能是听了什么“宁娶大家婢,不娶小家女”之类的话。花巨资买了一个在蔡京厨房里干过活的小美女做夫人,指望享受高档服务。结果她什么都不会干,也不屑于干。原来,蔡京的厨房已经类似工业时代的生产线了,分工细致,责任明确,,这个小美女在蔡府唯一的工作,是给包子里的肉馅里的葱雕丝,称为“镂葱丝”。大价钱买了个花瓶奶奶——虚荣心把这男人坑了。打完这长一段,我自己也累。且歇一歇。

在封建王朝,这样级别的巨贪,个人生活的奢侈腐化是我们难以想象的,至于他们浪费多少主食,倒真不见得。而老百姓觉得浪费粮食已经是罪过很大了,最后的惩罚让他们饿几天,(以为他们会)反省反省,也就皆大欢喜了。

我们的人民总是那么的善良,勤劳,厚道。而且绝不能说蒙昧,因为信息的缺失是教育的缺失,不是人民的责任

不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啦。

聊聊鸡蛋,蛋炒饭的另一个主料。

恐怕很多朋友没想过,咱们天天见面的鸡蛋是最神奇的食物,价廉又物美。它可以生着吃,可以腌着吃。可以吃甜的,可以吃咸的。可以当主食,可以当菜肴。可以配菜可以主打,可以做面皮,可以当馅料。可以当粘合剂,可以当膨松剂。可以蒸煮煎炸炒烩扒,卤水盐焗虎皮都不在话下。。喘口气。

它也一样频繁的出现在一些传说、偏方里。比如有些节日,要吃不同式样的鸡蛋以辟邪祛病。比如小时候,我曾瘀伤过,我外婆拿着一个极烫的鸡蛋,在我的伤处滚来滚去。她坚决地相信,这会治好我的伤。

有效没?对我而言,是有效的吧。你说是心理暗示也好,局部刺激促进代谢也罢,总之是见效了。又想起,一些小孩儿受了惊吓,民间的所谓叫魂的道具,用得最多的就是米或者鸡蛋。听他们说,好像是效果很好。

当然,宏观的看,我愿意理解成,老百姓对这些随时可见,却有对我们生活影响很大的好东西,怀有某种淳朴的善意和期盼吧。第一,这是好东西,第二,很容易拿到。在无助的时候,老百姓期盼它们会帮助我们。就像一些藏民在祈福祛病的法事上多用到青稞,而不是东北大米。

可能是这样的心理,有些美国人,认为喝可乐可以预防新冠。印度,则是牛尿。

打住打住,胡扯可以,不能扯得让人恶心,我们还是回到美好的事物上来。

以上胡说八道半天,论证了米饭和鸡蛋是那么的神圣,美好,现在我们要让这两者完美的结合起来,那自然只有一种选择,蛋炒饭。其它什么鸡蛋汤煮烫饭,蛋皮包饭,实在是太复杂。

我们必须怀着一种虔诚的心情,来制作一碗蛋炒饭,而且是正宗的蛋炒饭。

何谓“正宗”?这又必须扯远了。

几年前在网上闲逛,看见成百上千的人在争吵,为了正宗的豆腐脑应该是甜的,还是咸的。并波及到粽子。竟然有最较真的恋人为此反目,分手。

这个问题,就没有标准答案,也不该有标准答案。因为这场骂战,不是一个人对一个人,也不是一群人对一个人。是一大群人对一大群人。如果存在标准答案,这就意味着有一个大阵营是蠢材——他们几百年来吃的是假冒伪劣,还洋洋而不自知。顺便说一句,这种争吵,无论是不是因为受了互联网资本的蛊惑,挑唆,那也是够闲的。

对于食品的正宗,我的理解是,正宗不仅是一种口味。有的朋友认为是好口味的标准化,那也不见高明,那还是解决不了以上的困惑——到底哪群人是蠢材。

正宗是一种回忆,一种情怀。而且必须是一群人的回忆,情怀。

我们哪个人,没有一种儿时的美好回忆呢。爸妈或者奶奶,外婆的几道菜,某类点心,是那么好吃。我们不但认为好吃,有时在外面吃到相似的味道,可能还会很感动。但我们知道其它人未必能理解这种口味,所以,这不能说正宗。只有哪种口味,它能挑动起一群人的集体回忆,那就是正宗了。我觉得不必纠结一种食品,只能有一种正宗。或者说甜豆腐脑,咸豆腐脑,咸粽子甜粽子,都是正宗,都有广泛的群众基础。我这不是和稀泥,这是实事求是。我们排斥甚至厌恶的口味,可能是另一群人的美好回忆。总有大师巴不得把不同口味的人统统送去审判,甚至推上火刑架。这就不好。

我又开始了,住嘴。我们还是聊蛋炒饭。

我心中的蛋炒饭,应该是简单乃至简朴的。

电影《食神》里的“皇帝炒饭”,是把米和基围虾一起蒸,然后用极品官燕来炒,勾上极品鲍鱼汁。这肯定好吃,但就有些复杂,有些脱离群众。我觉得蛋炒饭自带贫下中农工人阶级属性。后来看到电影里的食神,给它打了零分,我还心中窃喜。不过后来发现打零分的原因,却是没能用隔夜饭炒。

宋太祖赵匡胤有天半夜三更想吃羊肝,硬生生忍住不吃。他说,一旦开了这个头,御厨里会每天多杀一只羊候着,这个故事被认为是赵匡胤节约资源民力的表现。

那么皇帝炒饭,肯定不能拿太监宫女吃剩下的饭来炒吧。这意味着御厨里每天要备着两三碗没吃过的剩饭,摆在各类珍馐旁边。。画面就比较古怪。

网上找到的一张图,传说中洪七公在南宋御厨里偷吃的鸳鸯五珍脍

(可惜菠萝,辣椒都是明朝时候传到中国的,宋朝怕是做不出这个菜,不过挺好看,用了别人的图还要批评别人,也不像话,我成名后删掉,哈哈)

顺便说一句,半夜起来特别想喝汤,甚至想吃下水,往往是肝脏受损,酒精中毒的表现。而赵匡胤常年酗酒。我比较相信后来的烛影斧声事件,他是喝酒过多猝死,而并非被兄弟赵光义弄死的,当然这个判断,并不影响赵光义是个混球。我的朋友们,中年以后少喝酒,尤其是晚上。

又跑偏了,还说蛋炒饭。

对于我们70后,80后的人来说,蛋炒饭的集体回忆,其实还是带着一丝难得的饱足。尤其是70后吧,虽然比上一辈已经好多了。

我们儿童时,在外面玩得一身臭汗,回家喊饿。可上顿饭才吃了两小时,下顿饭应该是明天了。那时没有冰箱里贮满的食物,或者没有冰箱,更没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。家里没什么东西,娃饿了咋办? 我们的妈妈或者奶奶,外婆,无奈又慈爱的看着我们。略一思忖,橱里找出半碗剩饭,这本该是她第二天泡开水就吃的早餐。看了看竹篮里仅剩的三四个鸡蛋,踌躇不到半秒,就拿起两个放在一旁。锅烧起来,到屋外扯了把自己种的小葱,回来油已经滚热。葱略切切,爆得焦香,一手磕破俩鸡蛋下去。飒辣一响,蛋液如同冲破了黑云的太阳,绽放起来。还没看够,鸡蛋已被锅铲滑散开,米饭已下锅快炒。三指撮点盐末往锅里一筛,锅铲翻处,剩饭褪去了生硬,顿时莹润起来。粒粒分明,金黄灿烂。有讲究的,事先还留了点翠绿的葱花,撒上去,动人。

像看了魔术的我们,已经忘记了饥饿。第一勺往嘴里送的时候,更多的不是期待,而是好奇了。

什么味道。

不告诉你。

我也说不好。就是在多年后,在别处吃到相似的味道时,会流泪。

还是说些轻松的吧。

我还真“采访”了几位年龄相差不大的朋友,也都认为炒饭简单点好。为此,我提供了理论支持。我们小时候的土鸡蛋,有很淡的腥味。葱的介入,化腥为鲜。大道至简,实在是不需要加什么东西。还有一种可以取代葱的东西,腌菜。雪里红,酸豆角,野山椒都行,不但可以化腥为鲜,并增添一种独特的酸香风味。

你就那么穷惯了?加点好的就不行?那也得是香肠,腊肉。是平民家庭的常见储备。呵呵。这是我们这波人的正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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俺炒的,饭,鸡蛋,葱,泡萝卜

大概十年前左右,我和几个朋友在武汉一个馆子里饕餮一番后,点主食,发现一种异端炒饭,酱油炒饭!当时我非常震怒,认为这简直是破坏公序良俗!私下里跟朋友商量,想把老板和厨师抓去沉了塘。虽然明知道是玩笑,朋友还是问我,酱油又不是什么奢侈品,你干嘛这么霸道?贫下中农没酱油?工人阶级没酱油?我,我,我觉得酱油和鸡蛋不搭,一加一小于二。

后来发现,那时的武汉遍地都是酱油炒饭。我就只能闭嘴了。

我琢磨着,自己整天骂人脱离群众,——那我可不能像孔乙己一样,本身也是群众一员,却要作出和群众区分开的样子。

注:咸亨酒店的外面,穷人穿着短衣,站着喝寡酒;富人穿着长衫,在里间坐着喝酒吃菜;只有孔乙己,只有站着喝酒的财力,却穿着长衫

。从此,我再也不骂酱油炒饭,但自己不吃。

这几年发现,几乎没看到酱油炒饭了。我先又窃喜,后跟朋友吹嘘,我觉得不行的东西那就是不行,它果然最终被群众淘汰了。

以上基本是胡说八道,娱人娱己。但有一句很严肃认真的话:朋友们观察过没?不说炒饭了,就各类炒鸡蛋的菜肴,几乎都不放酱油,是不是确实不搭?欢迎跟我讨论哈。

祝耐心看到这里的朋友,个个吃得好,吃得健康。

诗曰:锄禾日当午,汗滴禾下土。谁知盘中餐,粒粒皆辛苦。

补:一个老友,真正的工农阶级出身的成功人士,在看了草稿后,告诉我,真正的酱油炒饭就不放鸡蛋,而放猪油。这在逻辑上就很完美了。我下次再看到哪里有酱油炒饭,就问下老板放鸡蛋不?如果不放,我就点上一盘尝尝,如果放了鸡蛋,我就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

周翔 武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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